第4章 装神弄鬼

“好，好，低调，低调。”李牛倒也是手疾眼快的人。一看就知道卫明的意思。偷偷瞄了一眼还在跪拜的老百姓们，蹑手蹑脚的跟着卫明走入了一条小巷。一拐两拐的就没有了人影。当老百姓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哪里还有卫明的身影？老百姓们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是也没有半点儿的办法，只能悻悻的回家。今天遇到的事情有点儿神奇，使得西安城里边各大茶坊戏院在之后好长的一段时间都有了谈资了。甚至在之后还被编成了戏剧，被广泛传唱。

“我让你跟我混，你愿意不愿意，不愿意就算了。我走了。”卫明可不愿意跟着他在这里废话。从最初看到李牛的时候，卫明就感觉，这货就是个势力小人。欺软怕硬那一类的。要不是这货突然转性，卫明才懒得理会他呢。

“别叽叽喳喳的，低调点儿就不行吗？赶紧走，赶紧离开这个地儿。”卫明在李牛耳边说道。这要是让老百姓给听到了，那还得了？估摸着得有一个加强团的人都要跟着自己走。那还了得？自己拿什么去养人家？这些自己还是吃了这顿没有下顿呢。

“神明，您，您说什么？”李牛很是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神明竟然让自己以后跟着他混？难道幸福就来的这么突然吗？自己的祖祖辈辈积了多少德，才能够让自己有这么个机会啊！

“谢神明！快快快，给神明磕头，谢谢神明！”在老人的带领下，越来越多的人跑过来，跪在地上给卫明磕头。只因为卫明口中那一个根本就没有任何实际根据的空头支票。

“当然愿意，谢……”李牛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卫明给捂住嘴了。

“哎，以后跟我混怎么样？”卫明突然转过头去，跟伙计说道。他实在受不了这里的这股子气氛了。甚至都有打算离开西安。要是明年又遭灾了的话，这伙老百姓可真的能够把自己给活撕了。在被逼无奈的时候，他们连造反这样风险大，回报小的工作都敢干，还有什么事儿不敢干的？

“谢谢大家了，谢谢大家了。”本来卫明还想对大家施个礼啥的，但是最后想了想之前的那一幕，还是果断的打消了这个想法。要是再出现一大伙人都跪在地上的事情的话，卫明还真的怕自己折寿了。于是拱拱手，拿了两个窝头，便示意大家将东西都拿回去吧。有的人家甚至都将鸡给杀了。哎。早知道这样就不让大家给自己准备饭食了。这简直是在造孽啊！这年头，连饭都吃不饱，家里边有只鸡，那也已经算是奢侈品了。

不一会儿，百姓们便将自己家里边能够拿出来的好东西都给拿出来了。可是，在卫明看来，还是有些太寒酸了。不过想想也就明白了。刚才已经和夜来香的伙计谈过了。现在是1619年六月。可是依旧很冷。明末进入了第五次小冰河时代，整个地球上都要比平常冷。估摸着再过几年，只会更冷。去年的时候，已经加征过了辽饷。而且在一条鞭法实施之后，陕西人民的生活就不好过了。中国并不是产银大国。而硬通货就是白银。白银从东南面进口，再通过京城，运转到整个国家。可是，陕西这地儿能够得到白银的数量很少。毕竟，苏杭地区已经开始系统化的纺织业，南方也是商业发达地。大量的白银用到了那里。而陕西呢？在这方面就有了一片空白。一条鞭法又要求缴纳白银。没有白银怎么办？即便是大丰收了，但是这年仍然不好过。即便有人来收粮，想要将粮变成现银，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毕竟，到了明朝末年，白银进口数量大减，白银的重要性一下子就体现了出来。有白银的人就是大爷。人家就算是漫天要价，老百姓们连个坐地还钱的机会都没有。所以就造成了即便是丰收年，在陕西这地儿，依旧会出现舆妻卖子的现象。能够拿出这些东西来款待自己，已经算是够对得起自己了。要是再晚来几年的话，估摸着上来直接被吃了的困难性都有。毕竟，人尽相食的事情并不只是空穴来风。

“神明，你是不是还在怪罪我们？我们真的知道错了。请不要再降天罚惩罚我们了。求求您了！”老头又带头跪了下来，其他的人哗啦一下子也跟着跪了下来。卫明看着，心头也是酸酸的。明朝末年，各路农民起义不断，也并不是没有道理了。东北方向上的鞑子们没有一刻消停的。天天起来要蹦跶出点儿事儿来。而进入第五次小冰河时代，冬天死冷，没事儿就下个雪。夏天也别想着暖和，经常出现赤地千里，颗粒无收的年代。就这样，让人们怎么活？明朝内忧外患之下，上到皇帝，下到平头百姓，没有一个过的舒服的。

不过卫明的好心并没有让大家接受。

“大家都起来吧。我相信，通过大家伙的努力，明年一定会是一个好收成的！”卫明自己说的都没有底气。怎样将明朝延续下去，在后世都是一个难题，更不要说是现在了。卫明前世对明朝的历史有些兴趣。每每读到八旗铁骑入关，踏破中原山河的时候，都感觉到了锥心的疼痛。如果大明能够继续延续下去的话，会不会出现内圣外王的现象，卫明不敢肯定，但是总是要比那些鞑子们占领了之后好吧？看看他们之后的几百年内将整个中国都治成了什么样子了，落后世界几百年。也就是说，从他们占据中国开始，就在原地踏步，甚至是后退。这或许是整个中华儿女心中永远的痛吧。就算是在明朝，东面岛国也绝对不是中国的动手。万历三大征哪一次不是将那些小矮子打的落花流水？何至于几百年之后被那些连自己姓什么都搞不清楚的家伙欺负成那样子！

“大家都起来吧。我一定不会降天罚的！一定不会的！”卫明眼角流着泪水，突然感觉手中的两个窝头有千斤重。多么淳朴的老百姓啊。为什么要这么折磨他们呢？难道他们做错了什么吗？就这样的百姓，要不是真的将他们逼的没有办法了，谁会去造反呢？看看他们身上穿的，再看看他们吃的。这还是在西安城里，那外边呢？又是怎样一番情景呢？卫明不愿意去想，也不敢去想。突然感觉到，自己来到了这个世界，是不是应该做点儿什么？现在自己已经来到了这里了，如果不做点儿什么的话，真心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啊！

“请神明赐我们明年一个好收成吧！”不知道谁带头喊了一句，百姓们又开始磕头，齐声呐喊。卫明摇了摇头，他十分想要赐他们明年一个好收成。不过，在记忆当中，明年扬州地区还出现了巨大的灾祸，因为缺粮而将树皮等物都吃了的现象。如果明年能有一个好收成的话，扬州等地何苦出现这样的情况？哎，第五次小冰河时代的带来使得整个明朝陷入了困境当中。说是天要亡大明也不为过。上天为了亡大明，连第五次小冰河时代都弄来了，可谓煞费苦心啊。